深林见鹧鸪
2009-02-25 22:34:04
亨利·戴维·梭罗(1817~1862):美国诗人、散文作家及自然学者。他隐居在湖畔林地,热心捕捉被众人遗忘的大自然的生动细节,热心捕捉自己心灵由自然和社会引发的每一次触动。著有文学名著《瓦尔登湖》,随着时光的流逝,其声誉与日俱增,被誉为美国环境运动的思想先驱。
没过多久,就有一只月亮鸟在我的屋檐下建起了鸟巢。一只知更鸟在我屋旁的一棵松树上搭起了窝巢,寻求我的保护。初夏6月,连鹧鸪这种羞于见人的鸟儿都从屋后的林中带着雏儿掠过我的窗户,落到我的屋前,像只老母鸡咯咯地叫着,带着婴孩散步,它的所作所为表明它确是林中的老母鸡。
当你接近幼雏,母亲就一声警号,雏鸟一哄而散,像一阵旋风,将它们卷裹而去。鹧鸪的羽毛就犹如林中的枯枝败叶,经常有些旅行者一脚踏进幼雏的巢里,只见鸟妈妈振翅而去,发着凄凉的号叫,它扇动着翅膀,吸引着旅行者的视线,让他不去察看脚下和四周。母鸟在你面前翻滚、旋转,弄得羽毛一片蓬乱,让你搞不清面前是个什么样的鸟。幼鸟们悄悄地、紧紧地趴在腐烂的落叶中,将它们的头钻进一片叶子下,只听母亲远处传来的呼唤。你靠近它们,它们也会一动不动,因此它们不会暴露。甚至你的脚踩着它们,眼睛还瞪视了一会儿,可你还弄不清你到底踏上了什么。
有一次我随手把它们放在摊开的手掌上,因为它们只听命于母亲与本能,一点也不畏惧,也不战栗,它们只是照旧蹲着。这种本能是如此纯粹,我把它们又再放进枯叶堆中,其中一只不小心滚出窝外,可10分钟之后,我发现它又和别的幼鸟一起原封不动地蹲着。鹧鸪不像其他鸟类的幼雏那样不长羽毛,比起小鸡,它的羽毛长得很快,成熟得也快。
它们的眸眼清亮,显然已知世事,但仍一派天真,让人难以忘怀。这种眼睛仿佛蕴含了全部智慧。不仅有童真,还有经验升华之后的智慧。这样的眼睛并非先天就有的,而是与它眼睛映照的天空同时出现的。山野从未诞生过像它们眼睛这样澄澈的宝石。通常的旅游者也望不到这样清纯的古井。愚昧而粗鲁的猎夫常在哺育幼雏的时节射杀它们的父母,让这群孤苦伶仃的幼雏成为猛禽恶兽的腹中美味,或渐渐与满地的枯枝败叶融化为一体,成为尘垢。
据说,由母鸡孵出的雏儿,稍受惊吓便四散而去,再也无法寻觅,因为它们再也听不到母鸡的召唤声。这便是我的母鸡和雏儿。